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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5月5日,母亲永远地离开了我们。我时常想念母亲。
那年,席卷全国的非典疯狂地传播;那月那日,是我和老公结婚七周年的纪念日;我辛劳一生的母亲竟在此日别我而去!悲痛之心难以言喻。
母亲活着的点点滴滴,仿佛就在眼前。
我小的时候,身体不太好,常常拉肚子。七十年代的农村,家里的口粮是靠父母在队里挣工分换来的。父亲在村里上班,因此我们家大小七口人的生活问题全靠母亲一个人。母亲为了照顾病中的我,每天上工前,都会搬一个竹榻子(凉床)在家门口的树荫下,帮我安顿好才急急忙忙地赶往田地里做事,去抢工分。中途休息的时间,别人都在喝茶聊天,母亲又火急火燎地赶回家,给我弄水喝,有时还为我做点小吃的。
母亲自己的身体也不是太好。我刚上一年级的时候,农村的医疗条件特别差,父亲经常带着母亲往返于安庆和合肥之间,找大城市的医生给母亲看病。我长大后听母亲讲,那一年,母亲被安庆的医生判了“死刑”,父亲不甘心,连忙带上母亲坐四五个小时的汽车,赶往几百公里外的省立医院复查。幸运的是,经过一系列的检查,母亲只是患上了胃溃汤。康复回家的那天,正赶上我中午放学,远远地,我看见圩埂上的父亲背着大包小包,母亲慢悠悠地跟在父亲的后面,满面笑容,像是刚打完胜仗回家的小战士般,骄傲无比!
一转眼,我就要参加小升初的考试了。那个年代,学生多,学校少。像现在的九年义务教育,对那个时候的我们来说,简直是太奢侈了。我们那个年代,别说中考和高考,就连小升初,都要经过层层选拔,比当今的高考还要难千倍万倍。记得小升初的前一段时间,我因为一次模拟考考差了,非跟母亲闹,说想回家种田,不想念书了。母亲听到我这话,急坏了,她赶忙把我拉到小房间,和我面对面坐着,语重心长地对我说:“一个女孩子,身体又这么差,以后干种田种地这么重的农活,你能行吗?你妈小时候没这个条件上学,现在是个睁眼瞎,多么可怜!(注:母亲一天学未上,但她靠自己的努力,认识了不少字,但不会写)只要你们五个孩子好好念书,能念书,不管条件多么差,我和你父亲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供你们到底。”我被母亲的话感动了。那年的小升初,在淘汰率达百分之八九十的考试中,我以一百四十多分的成绩,满分是二百五十分,考上了整个乡镇唯一的一所中学-徐河中学。当我的两位老师赶往我家报喜的时候,母亲感动得手忙脚乱。
父亲是一名村支书,性格直爽,村里的百姓都很拥戴他。听母亲说,父亲年轻时,常常为了村里面父老乡亲们的利益跟乡里面的领导争得面红耳赤,因此也得罪了不少“大人物”。每到这个时候,母亲就要作为一名和事佬,周旋于乡里干部与父亲之间!握手言和的情形屡见不鲜。
后来上初中时,因不懂事贪玩,中考落榜了。也就意味着我的读书生涯至此结束了。母亲不甘心,连夜赶往百里之外安庆的表哥家请他帮忙。表哥大学毕业后分配在安庆的一所中学教书。城里的中学多,学生只要成绩有那样都能上高中。在表哥的努力下,母亲和二姐在那年的开学季,带上了行李赶往表哥的学校。我开始了长达三年的寄宿制高中生活。因我一个人在外地求学,母亲总是每二三个月坐上长途车来看我一次。每次来的时候,总是塞给我这二三月来她攒的零钱。那时候父亲掌管家里的财政大权,母亲总是在父亲给她的家用钱中省下一点点,积少成多。每年家里都要杀一次猪,因家里孩子多,母亲总是卖掉一大部分后,留一点点给我们吃。我在读高中的时候,母亲总是在留存的那一小份猪肉里挤出一点点卤好送给百里之外的我。
母亲烧菜的手艺在整个村都是很有名气的。每逢哪家做大事时,母亲必然会前去帮忙。老公到现在还很留恋母亲饭菜的味道,每次我模仿母亲手法做菜和小吃,老公总是一边吃一边皱着眉头说:“再也找不到妈妈的味道了!”
2002年的秋天,我正在参加一个函授的考试,突然接到了哥哥的电话,说母亲突发疾病,正在赶往安庆的某个医院,还特意吩咐我,母亲暂时没事,叫我好好考试,考完试后再到医院看母亲。
当我赶到医院时,母亲处于昏迷状态,任凭我怎么哭怎么叫,母亲都不知道。经过医生的检查,母亲是肝硬化晚期,是血吸虫引起的,母亲的现状是典型的肝昏迷。我们那个地方曾经是血吸虫重灾区,村民得血吸虫病是很常见的,虽然政府也曾免费治疗过,但治好后没有定期复查,再犯病也是在所难免的。母亲住了一段时间后,仍然没有太大的转变,我们决定送母亲到合肥的大医院治疗。经过省里医生的精心呵护,母亲的状态终于有所改善。出院回家的母亲,身体状况极差。有一天,她突然拿出一些刚出生婴儿用的带子和兜兜,笑着对我们说:“我知道我身体不好,在几年前我就着手准备,给你们每个人孩子的孩子准备了这些,以弥补我的孙辈出世没有见面礼的遗憾。”看着那些一针一线织起来的婴儿用品,我们的心碎了。
第二年的春天,万物复苏,一派繁荣的景象,可母亲的病又复发了。在安庆住了几个月,医生建议我们把母亲接回家。记得出院的那天,老公弄了一部车,我去送她上车(因为非典,市民出入有限制,单位每天还要定时报告情况,所以不能送母亲回家)。当我帮她从病床上扶起身来的时候,母亲用她那惨白的眼神使劲地看着我,仿佛知道这是我们母女的最后几眼了。我心里不舍,极力躲闪母亲那恋恋不舍的眼神。后来听父亲说,当车行至茶树岭时,母亲轻轻说:“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安庆之行了。”
母亲回家后的几天里,人们关注的是非典,而我每天牵挂的是病床上的母亲。有一天,我打电话回家,弟弟说母亲的状况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当晚,我和老公带着儿子,不顾非典的肆虐,毅然决然地回家看望母亲。母亲躺在病床上,眼睛微闭,用尽力气地对我们说:“这么非常的时期,你们还带着孩子乱跑,你们是大人,可孩子小,扺抗力差,万一惹上了,我们怎么办?”我们就劝慰母亲,目前北方盛行,我们这个地方还是很安全的。母亲听后,把眼睛闭上说:“再安全也要做好防范。”
天堂里的母亲,安息吧!昨夜,我又梦见到了您!
如今,母亲离开我们已经十五年了。没有母亲的日子,过年过节总感觉缺少了不少东西,回家的感觉也没了。我深深明白,娘在,家就在!
(胡桂英 2018年6月12日清晨于太湖)